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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岁的花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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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王芳芳走了,刚刚过了她的十七岁生日。尽管在意料之中,听了这个消息,我的心还是咯噔一下:豆蔻之花如此过早地凋零,太可惜了!

    她是妻子同事的女儿,家中唯一的孩子。三年前,芳芳在中考中以优异成绩被我校录取,其中语文学科142分,居全市第一名。尤其她的中考作文,文笔细腻,想象丰富,博得了阅卷老师的满堂喝彩,后经阅卷小组一致通过,给出了唯一的满分。试卷拆封时,“王芳芳”的名字不胫而走,伴随着“小才女”的美誉。高中时,她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,是众位授课老师的宠爱弟子;她还是学生会主席,组织活动能力很强,在同学中人气很旺;在安庆市举办的“中学生读书活动演讲”大赛中,她那声情并茂的演说与落落大方的台风征服了听众与评委,捧回了金灿灿的奖杯……妻子说,她的爸爸每每提及她,脸上总露出欣慰的笑容,在同事羡慕的目光中。

    岂知天有不测风云,芳芳进入高三就读时,常常感到身体不适,且时发高烧。开始以为是感冒,哪知到医院检查,她被诊断为患上白血病。真是晴天霹雳,所有的人都懵了。她的家人更是如同天塌了一般,泪流满面。

    众所周知,治疗白血病最好的方法是进行骨髓移植。然而,寻觅到配型的骨髓如同大海捞针;即便找到了,巨额的医治费用会使一个普通的家庭不堪重负。芳芳家人焦急万分,愁眉不展。在市团委的倡议下,经媒体的传播,社会各界纷纷伸出援助之手。仅我校,师生捐款就达10万元。我和妻子商议,共同捐出了500元,尽管杯水车薪,但算是表达了同行的一点爱意。短短一个月,王芳芳共收到爱心捐款40余万。他们怀着感激之情,去了苏州的一家医院-----据说在全国医术最好的白血病专治医院。

    芳芳经过几次化疗之后,控制了病情。好消息又传来,她的配型骨髓已找到,捐赠者是北京的一位女士。闻者无不欢欣鼓舞。可等到移植时机成熟,这位女士经体检不合格,不宜进行手术。一家人心落入了冰窟,她的亲人背着她以泪洗面,长吁短叹。这个可爱的女孩在病情日趋恶化之时,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。花费了68万元之后,在医生的再三劝说下,一家人心情黯然地踏上了归程。

    返家后,女孩在过完17岁生日的第三天,再次发高烧,于凌晨6:00左右永远地闭上了美丽的双眼。家人抱着那娇小的尸身失声痛哭,凄惨之状,见者无不动容。

    芳芳走后,人们意外地发现了她在生病期间写下的日记。下面摘录一些片段:

    A.躺在病床时,我常常忆起在校园人工湖畔的小亭内晨读的情景。那时,朝霞飞天,晨风习习,碧波微漾,垂柳拂水,鸟语花香,此种情境,拥卷而读,真乃人生一大快事。我常常对张岱笔下的雪中西湖甚为神往,觉得那是一幅悠远淡雅的中国画;我更羡慕季羡林先生眼中的北大未名湖,我想我一定要报考北大,在清幽的湖畔与这位睿智的文化老人进行心灵对话……可是,现在看来,这些愿望难以实现了。

    B.望着窗外秋风渐起,飘落的黄叶在地上打着卷儿,春天娇艳的百花已香消玉陨,满目萧瑟凄凉,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,心头涌起黛玉悲秋一般落寞的叹息---难道我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?

    C.亲爱的爸爸妈妈:这几天我感到异常难受,高烧频发。尽管你们一直瞒着我,在我面前强颜欢笑,但我知道,我的病是治不好了。我很快会见到我心中的林黛玉----陈晓旭阿姨,在那里,我们可以畅谈红楼与人生。感谢你们养育了我十七年,感谢你们在我生病期间日夜陪伴着我。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们,可是老天无眼……不要悲伤,亲爱的爸爸妈妈,如果有来世,我还要做你们的乖乖女。再见了,爸爸妈妈,还有爱我的人们,愿你们珍重!

    -----芳芳绝笔

    2007.12.18

    “芳芳绝笔”写于芳芳17岁生日那天,是这不幸的女孩留在人间的最后一段文字。那页日记上依稀可见点点泪渍,有些墨迹因此模糊变形。观者阅后,无不嘘唏落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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