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深人静,君忽来电,言及回乡,思绪联翩。
京华飘萍,与君相知,春华秋实,几近五载。时光如梭,岁月载刻,感君顾恤,唯以心记,相扶不辍,长相感念。想君当日,凄惶落寞;君今出脱,我心甚慰。经年故事,跌宕坎坷;当日之情,悱恻难说。一千一夜,耳提面命;用心良苦,水乳相融;晨以诵读,暮以校阅;心细如孔,但为吾成。
而今之时,吾已长成;茫然四顾;提箧止步2。君言长远,逃离盛京;良辰美景,篱人无缘3;飘零寂寞,此海无涯;或归故里,或奔青岛;乡音切切,不言辛劳。鱼与熊掌,不可兼顾4;相守以沫,相忘江湖5?京都贵地,寸土寸金;漂泊几载,无能立足。长记昔日,相谈坐辩;我言来日,广厦万间,俱庇寒士6;君笑我痴,独善不能,焉济天下7?始料未及,昔日戏言,今俱应验8。君多筹谋,余暇感慨“吾根在此,身不由己;汝尚青春,指日可待。”感君良言,思忖至深:身心俱疲,意犹未尽;今思项羽,不过江东9;其意之深,今番深悟。
前言家事,君力敦促;本有根基,今又逢时;燕京虽盛,宝地难留;包羞忍耻,卷土重来10;有此机会,更待何时?吾多顾忌,搪塞敷衍:身为女儿,难当重任。君论有理,吾有难言,难言之一:父已半百,多有欠安,贤弟多才,奋斗在外,即便归家,与父不密,难免龃龉;生当长姐,不忍睹此,寄身在外,亦求不见,不见心安!难言之二:严父宠我,慈母怜我,今岁廿五,一味嬉笑,二老俱言“游戏笔墨,此生了了;况为女儿,大业难成。”难言之三:虽诺百万,层层盘剥,比比伸手,“钱”景堪忧,苛政猛虎11,腐政如鼠12,虎口求食,其辛可知。难言之四:创业之艰,商场战场;官商一体,难免觥筹;酒海征战,心醉脑醒;本不胜酒,奈何受命13?难言之五:自古训言,万事始坚,善始容易,善终艰难;开弓一射,难能回箭。难言之六:所学非专,两眼俱黑;心有力拙,无从下手;我本疏人14,对此巨业:事无巨细,面面俱到。难言之七:亲友心悬,寝食难安;路人看戏,冷嘲热讽;对手觊觎,幸灾乐祸。难言之八:立业建树,铁杵成针;急功近利,实业大忌;前路漫长,茕茕明天;多情应笑,早生华发15。有此八难,胆敢轻言?
虽是推诿,心有所动;私下窃意,未尝不思:宏图有梦,鹏程浩宇!漫漫长夜,有梦如下:立足根本,由厂及司;步步为营,由粗及细;整合上下,“约纵连横”16;心怀天下,惠及寰球。泱泱中华,鼎鼎周记!
细雨敲窗,秋气袭人;缱绻缠绵,不觉梦醒;东方既白,悄然寂声,记忆梦中,恍然若失;百感悲催,思及“秋声”16:人为动物,世间之灵;百忧感心,万事劳形,有动于中,必摇其精。他乡故乡,迁客心伤;一行清泪,满心疲惫!
注释:
美国著名黑人民权领袖马丁·路德·金于1963年8月23日在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发表著名演讲《我有一个梦想》,借此题目,聊做调侃。
李白,《行路难》“金樽清酒斗十千,玉盘珍羞直万钱。停杯投箸不能食,拔剑四顾心茫然。欲渡黄河冰塞川,将登太行雪满山。闲来垂钓碧溪上,忽复乘舟梦日边。行路难,行路难,多歧路,今安在?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。
汤显祖,《牡丹亭》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?”,“篱人”取寄人篱下之意。
《孟子——告子上》“鱼,我所欲也,熊掌,亦我所欲也;二者不可得兼,舍鱼而取熊掌者也。”
《庄子》“泉涸,鱼相与处于陆,相口句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”
杜甫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,风雨不动安如山。”
《孟子·尽心》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。”
元稹,《遣悲怀》“昔日戏言身后事,今朝都到眼前来。”
李清照,《夏日绝句》“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 至今思项羽,不肯过江东。”
杜牧,《题乌江亭》“胜败兵家事不期,包羞忍耻是男儿。江东弟子多才俊,卷土重来未可知。”
《礼记檀弓下》有《苛政猛于虎》文。
《诗经硕鼠》“硕鼠硕鼠,无食我黍!三岁贯女(汝),莫我肯顾。硕鼠硕鼠,无食我麦!三岁贯女(汝),莫我肯德。硕鼠硕鼠,无食我苗!三岁贯女(汝),莫我肯劳。”
《三国演义》:帝城托孤,临危受命。
李白,《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》“我本楚狂人,凤歌笑孔丘。手持绿玉杖,朝别黄鹤楼。 五岳寻仙不辞远,一生好入名山游。”
苏轼,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“故国神游,多情应笑我,早生华发,人生如梦,一尊还酹江月。”
司马迁,《史记·苏秦张仪列传》之典故,近读证券,有横向收购、纵向收购之说,此处戏称约纵连横。
欧阳修,《秋声赋》“草木无情,有时飘零。人为动物,惟物之灵。百忧感其心,万事劳其形,有动于中,必摇其精。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,忧其智之所不能,宜其渥然丹者为槁木,黟然黑者为星星。奈何以非金石之质,欲与草木而争荣?念谁为之戕贼,亦何恨乎秋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