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湾二娘

    麻湾二娘

    罗沧

    明朝睡乡居士《二刻拍案惊奇·叙》云：“今小说之行世者，无虑百种，然而失真之病，起于好奇。知奇之为奇，而不知无奇之所以为奇。”——题记

    我们德江县平原镇龙塘村的庙坝旁，有一个洞穴叫作“麻湾洞”。麻湾洞位于龙塘村庙坝旁的西北方向，洞名因传说中洞里居住着一个半人半兽的“麻湾二娘”而得名。

    麻湾洞实际上并不奇特，顺覃家坡生长着而成椭圆形，短半径约为三米左右，长半径约为五米左右，里面常有燕子和猫头鹰等飞禽出入。麻湾洞的洞口上面是土地，洞口周围是一片田土和岩石。洞口外面有一条小引水渠，在涨水时从洞中流出了灌溉田地。从洞口向里面走进去，约十米就是沿斜坡阶梯直下。并且洞中是一片漆黑，平常也无流水流淌出来。约向下有十五米的阶梯，就有了一个碧绿的小水塘。小水塘也成椭圆形状，约有一百二十个平方米大小。小水塘是时常风平浪静，水塘东侧约一米宽的石缝有水流去向。小水塘就是1972年大干旱，水流资源也没有断流干涸。那时村里曾有人用三根长竹竿连在一起，从这个小水塘中一直插下去，也没用到达小水塘底部，小水塘到底有多深，至今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数据来证明。

    我曾经听父辈讲起过麻湾洞的一些情况，在他们年轻的时候，同村里人们用抽水机，从小水塘中抽取水资源出来灌溉农田，先是水位逐渐下降，然后就是喷起水柱来，反而水位陡然上升了。人们回家吃中午饭后来看时，小水塘的水位已经升起来，淹没整个麻湾洞的洞穴，流水从小引水渠中流出来，并且灌溉了洞口前面的一块田地。人们将这个自然现象说得神乎其神，都认为洞里有什么妖怪在从中作祟。

    麻湾洞的水位反常现象，我在十多年以前也亲眼见过。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下午，正遇六月干旱时节，然而小水塘的水位上涨，浑水从洞穴中溢出来，注入外面我家的一块田地里。洞里水源以前是要雨水丰沛时节，才有水资源从洞中溢出来。平常洞穴中的水位下降，根本不会有水资源向外流出来了。我们家乡人根据常年干旱无雨，认为麻湾洞水位出现上升的反常现象，就会出现什么天灾人祸的传闻，或是妖怪在作祟，或是犀牛堵塞了水流通道所致。如果洞中小水塘有反常现象，那么是麻湾洞的自然怪象。我们如今用科学方法来解释，麻湾洞水道如同连通管一般，虽然麻湾洞这里是干旱无雨，小水塘水位却下降形成了补偿流，但是其他地方在下雨作为补给，从而将雨水注入到了连通管中所出现了反常现象。

    据说龙塘村的麻湾洞外面，在洪荒时期是一片荒芜之地，四处被荒草和荆棘所覆盖，整个村庄是荒无人烟。曾经从洞中出来一条如同大锅那么巨大的蟒蛇，却被雷电劈死在外面的荆棘丛中。后来腐烂了所露出的肋骨，有普通猪肋骨那么一般大小。据推测大概在秦汉时期，龙塘村才有人定居于此了。后来龙塘村伴随人口的逐渐增多，人们逐渐对坝上四周进行开垦，从而形成了如今所见的田地分布格局。

    麻湾洞就这么一个普通的洞穴，却被家乡人们说得神乎其神，充满着神话传说的色彩。我们龙塘人口耳相传着一个“麻湾二娘”的民间神话故事，我们家乡大人如今还以“麻湾二娘来了”，用来哄吓调皮捣蛋的小孩子，孩子总是觉得是什么怪物感到害怕。小孩子到底害怕谁？麻湾二娘。

    麻湾二娘是何许人也？传说中居住在麻湾洞的主人翁，乃是一个人面兽身的奇怪人物。如同传说中人面蛇身的女娲娘娘一般，乃是先民对自然界一些现象的大致描绘。并且未曾传说麻湾二娘有子女、亲人和其他同伴，或是有麻湾大娘等人物，麻湾二娘只不过茕茕孑立而孤身一人。麻湾二娘居住在麻湾洞中生活，可有着“不知有汉，无论魏晋”的一番境地。真有晋代大诗人陶渊明，在其《桃花源记》中所描绘的某些景象，或许是后来村里某些文人，根据世外桃源的翻版演绎。

    相传大概在我国唐朝时，有一户无名人家的小男孩十分调皮捣蛋，这个孩子的母亲就对他说：“你在调皮捣蛋，就将你送去寄拜给麻湾二娘作义子，看你还敢调皮捣蛋吗？”此后人们从麻湾洞外面的羊肠小道路过时，总是听见麻湾二娘在呼喊那个孩子的名字。后来那家大人带着这个孩子去麻湾洞中，果真寄拜麻湾二娘作干妈。只是没有见到麻湾二娘的真面目，只能听见相互之间的对话，就是看不见麻湾二娘的具体身影。当时麻湾二娘却说道：“你们在洞外玩耍，一会饭熟了我叫你们来吃饭。我如果现在出来见面，一定会吓坏你们了。”母子二人依照麻湾二娘的吩咐，不一会再回洞中吃饭时，可是饭桌上的山珍海味十分丰富，就是人间没有的东西，这时也放在餐桌上来了，宛如上天仙境一般奇异，只是不见麻湾二娘的人影。

    后来经过一传十而十传百地广泛传开了，方圆十里都知道麻湾洞无奇不有，人们开始向十分富有的麻湾二娘借粮食度饥荒。人们只要说明具体的来意，将各自的器具放在麻湾洞中，自己在麻湾洞外等候片刻，一会再去洞中将箩筐的大米扛回家就是了。当人们若去麻湾二娘处偿还粮食时，大家各自遵照这种方法就是了。可是后来有人则是借一斗还一升，或用谷壳来以假充真作为稻谷偿还，此后在麻湾二娘处再也借不出来任何粮食了。

    后来这个小男孩每过新年，都要去麻湾洞给麻湾二娘拜年，一晃就过去了三年。小男孩都从未见过麻湾二娘的真面目，他感到十分好奇，一再要求目睹麻湾二娘的本来身影。小男孩央求说道：“干妈，我已经来过三年了，都没有见过您老人家的真面目，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您本人才行。”麻湾二娘却说道：“我如果出来，一定会吓坏你了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出来与你见面。”小男孩连连说道：“我们都是自家人，我哪有什么害怕了？”在小男孩的再三央求之下，麻湾二娘却说道：“你先将眼睛闭上后，我再伸出一个小指头来给你看好了。”当小男孩睁开双眼看麻湾二娘的小指头时，只见麻湾二娘从黑暗里伸出来的小指头，如同和尚打坐的草垫一般大小，并且长得花里胡哨，既手指不像手指，又兽足不像兽足，完全是一个“四不像”的怪物。

    这一下子将小男孩吓得昏迷过去了，当他苏醒过来再看洞里时，麻湾洞中却是一片漆黑，然而什么东西都没有，恢复了原来的一切状态。当即小男孩魂飞魄散地跑回家里，将所见情况向家人复述了一遍。此后小男孩就再也不去拜年和提及麻湾二娘了，从而麻湾二娘成为龙塘村口耳相传的一则民间异闻。

    麻湾二娘这则爆炸式新闻传开后，家乡一些大人就用来哄吓调皮捣蛋的孩子。我们今天看来麻湾二娘具有地道的神话色彩，纯属于胡编乱造的无稽之谈。我们若脱下异闻怪事的外衣去看待，大概是古时某个文人编造杜撰的民间故事。如同明朝吴承恩《西游记》中的奇闻怪事一般，或许是人们所传闻的一段神话演绎，只不过麻湾二娘还有一份良知，不像《西游记》中的妖魔鬼怪那样伤人。如果麻湾二娘真是什么妖怪，那么村庄的人们早已被她吃掉了，从而我们如今不可信以为真是了。

    中国许多民间故事都带有神话传说的色彩，至于龙塘村这个麻湾二娘的奇闻异事，具体出于何时何人之作，我们家乡人至今尚可不知。麻湾二娘虽然说具有神话传说的色彩，但是却从某个侧面反映了一些人的贪财好利，从而暗示了家乡人们的某一种心理活动。我们关于麻湾二娘的奇闻异事，只不过在家乡世代口耳相传是了，至今还在龙塘村一带民间广为流传，从而成为家乡人们茶余饭后的聊天谈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