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总是记得有个十七岁的女子喜欢拉着他的手亲切的唤他恋,尽管他面如死灰,无任何表情;记得他一个人练剑的时候有个女子会贴心的给他端茶倒水,尽管他从没有喝过一杯,看都没看她一眼;记得他因犯 错被罚抄书、面壁思过,有个女子会问他累不累、饿不饿,尽管他不作声、没有回答;记得他完成组织交给他的任务回来时,遍体鳞伤,稍微运气就血如雨下,有个女子会为他寻医,冒死采药,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,尽管他不愿搭理、态度冷淡,有时嫌她烦会粗暴的吼一句:"滾,我谁的怜悯也不需要!"记得他…… 可是,这些终归也都只是记的,是过去,是回忆,而不是现在。
他记得,她说她要嫁给他,他冷笑而过:"这世上的一切,但凡是个人,都希望离我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远远的,越远越好,甚至有时鸟兽看见我都会飞得不见踪迹,你竟然说你要嫁给我,难道不怕死?"
可她听完却天真的浅笑着说:"我不怕恋,但是我怕死,非常非常怕……"
他惊然她不怕他,却怕死。难道她就不怕他杀了她?他这样问她。她依旧浅笑嫣然:"我不怕,我怕的是死在别人手里,怕我死后没有人陪着恋,没有人给恋上山采药,没有人管恋的死活,没有人会天天对着恋呵呵的笑。"她一脸天真,托着下巴的样子如此可爱动人。
他不领情,冷冷扔下一句:"自作多情。"便悄然无声的离开。
但她不会追上去,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跟着他,不喜欢有人烦他。所以,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,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。
而现在,她不在了--她为了救他,以自身的血做药引,换得他的性命。
那日,他从挨过剑伤的昏睡中醒来,见脸色苍白的她,忽觉不对劲,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。她勉强扯出一抹笑,示意他不用担心,直到终于支撑不住这残破的躯体,跌倒在地。
他忽然心下一怔,不自觉地将她扶起来,用冷冰冰地却略带担心的话问:"为何脸色如此苍白?"她摇摇头,笑笑不语。大概是因为累到没有力气说话了吧。
她闭上眼睛,仿佛沉睡。
他莫名心急起来,将她摇醒,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,可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。
她缓缓睁开眼,气若游丝,用尽最后的力气强笑着对他说:"恋,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?"
他说好。
她说:"恋,以后可不可以陪着我,就像我陪着你一样?" 他说好。
她说:"恋,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先走,我害怕孤单?"他说好。
最后,她想用手摸摸他的脸,却终究没有摸到,重重的掉下来,掉在他的掌心上。
他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,感觉好像什么地方在隐隐作痛,而后没有为任何人落过泪的他,无声的哭了。
再也没有人会像她那样护着他、担心他了。因为最在意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。--夏千秋 QQ 2685308744